196.泾渭-《一舞长安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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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可我那时确是十分认真的,铜铃大的眼睛警惕地望着他。

    他淡然地笑了一下,轻声叹道:“我可打不过你……”

    我赶忙伸出双手来,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:“你把我双手捆起来,我说到做到,定不会还手的。”

    他戏谑一笑,轻哼一声:“你把我当什么人了?”

    说完,便把花灯塞进了我的手里。

    他那时虽是鼻青脸肿,面貌也稚嫩,可目光中却透着凛凛的贵气,让人不容犹疑:“我原是在等你……”

    我没反应过来,只见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,望着我身后的阿夜狡黠地一笑:“他说要这花灯送给姐姐,我原本是想,这位公子生得都如此俊俏,他的姐姐必也是花容月貌。那我何须再在这花灯会上苦苦寻觅,不如就借他的顺水人情,以此花灯送于姑娘便好。谁知……”

    我羞赧地低下头去,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,只觉得手中的花灯也甚是烫手。

    “卿本佳人,奈何从匪?”他望着我幽幽地叹了一句,声音中却带着莫测的笑意:“姑娘要怎么还我这个人情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我思来想去,才现自己确实一无所有。

    “既然说不出,便就以身相许吧。”他于夏夜的风中轻笑,只留下这一句便转身而去,片刻便消失于灯火阑珊之间。

    后来我才知道,他便是东宫白玉龙台之上的九千岁,当朝的太子,苏潜。

    我沉寂于回忆之中,傻傻地在杏花树下不知是站了多久。我十三岁那年,他就在这奕奕的杏花之下对我说,只要我愿意跟他,除了东宫的太子妃,他什么都可以许我。

    可我却什么都不能给他,甚至不能像普通女子一般,为他生儿育女,与他相守白头。

    我有些恨命运,让我遇上他,却又让他娶了别人。

    他来的时候,特意穿的素净,少了朝冠蟒袍,也未佩东珠紫貂,白衣飘飘,神色暗淡,没有丝毫燕尔新婚的影子。

    “丧幡与灵堂我都依矩撤了,定不会触了太子爷的霉头……”我抬手想折下一枝杏花来,却不想惹得一阵杏花雨下,落了我满肩,可那花枝却韧得很,花瓣都抖落尽了,枝干始终是折不断。

    “你在怨我吗?”他在我身后幽幽地叹了一句。

    我悻悻撒手,却不敢回头,咬着嘴唇沉默了半晌,才轻声道:“我不怨你,可为何偏偏是我父亲头七这天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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