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一章 只用了左手和右手-《天下无敌初阶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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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男女分住在两个院子,唐寅让人准备洗浴的大木桶,一边两个,一温一热,吩咐一定得在温水泡过一阵子,才能进热水桶里。

    大人不知所以,但全一丝不苟按照唐寅的话做,这些日子唐寅在匠人们里建立相当的权威,这回大摇大摆,连过所都没验就进入寿州,大伙对他更是信服。

    「娘,凉,我不要泡。」

    熊孩子嫌温水冷,执意要泡热水。

    妇人挥手抽儿子的屁股:「唐大官人说了,得在温水里泡一会儿,才准换桶子泡,就你一个人不听话。」

    说着硬把儿子塞进桶子里,其他孩子也嫌弃,笑他。

    唐寅在庭中和破嗓子说话,一个光屁股的孩子,握着一只鸡腿跑过,背后妇人拿着大巾追着,喊着天冻,叫骂要打死不省心的儿子,一见到唐寅连忙住嘴,用巾子包住儿子抱走。

    「这次东家积了不少功德。」

    孩子的天真憨态,让破嗓子难得露出和善的笑容。

    唐寅笑而不语,他不敢居功,前世他是信徒口中,降临世间来拯救世人的先知、神之子。

    他做到了吗?没有,兴建学校医院,供给贫困孩童营养午餐的善事,旁人做得比他更多更好,到底有多人因为聆听他的教诲而改过迁善?从无边地狱得到救赎的迷途羔羊又有几何?一百、一千,就当有十万之数好了,也不过是沧海之一粟,获益最多的人依然是信徒。

    新兴宗教的教义多半大同小异,说是神爱世人,却又限缩信教才能得永生,和办理会员卡,才能得特别优惠的商业行为有何差别。

    他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,不分远近亲疏,一律平等的爱,本身就不实际且是种假公平。

    重来一世也是一样,他甘冒风险带匠人家眷南下,无非是看中匠人们的手艺,这些老弱妇孺都是因为自家的父兄有艺在身,唐寅才会给予庇护,他们是自救而不是被拯救。

    各取所需罢了,活了两世人唐寅只求不负,信赖、依附自己的人,佛家慈悲为怀、救苦救难的伟大情操,他做不来,因为他不是神,但真有神,又怎会对汴京的惨剧不管不顾呢?

    从来到这个如宋朝仿若的平行时空,无论方腊之乱、汴京之乱,天地神佛就没有颁下一道神喻,征召自己救世,只是静静看着,一如老子所说,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

    唐寅就是其中一头野狗,为了活得象样,吠叫宣示自身存在,张开利齿用嘶咬的方式赢得尊严,不靠天也不傍地。

    到码头的狗鼻子,不仅捎来好消息,还带着简泰成回驿馆,船队几天前便到了正阳关等待,从官吏口中知道外头盗匪横行,寿州城管制又严,差人出去打听几次都无消无息,简太成急白了几根头发。

    亲眼见到唐寅没事,简泰成这才放心。

    老战友相聚,少不了把酒言欢,把仅剩的一坛桃花醉喝了个底朝天,简泰成才谈起正事。

    「我们小看了洪廷甫,他早联络一些小水寨,邀了水性奇佳的七里白浪,出面替他保驾护航,我师兄吃了个暗亏,折了不少兄弟,要不是船行的船都听东主话包了铁,我们的船也会被铁矛凿穿,哪能一艘不少开到寿州。」

    唐寅改造了北通船行的船只,加了一层铁板护身,才能安稳在有浮冰的严冬航行。

    「难怪他连声招呼都没跟太湖帮打。」

    叫上太湖帮,洪廷甫想吃独食难矣。

    「他想独拦这个活,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金刚钻,我师兄不是吃素的,敌众我寡下,一帮兄弟硬撑着弄沉两艘货船,我到的时候,他们正在设法打捞水底的财物,天冷河寒,七里白浪水性再好,在河里也待不了多久,只能用勾绳瞎捞,师兄又带着人不时骚扰,双方僵持不下,全靠我们的船撞开局面。」

    人为财死,两艘船装载的财宝足够让两帮人拼得你死我活。

    「护食的狗最难缠,赶了又会回来,那些东西短时间内没人捞得走,就算捞走,也要被追来的狗给烦死。」

    「东家说得是,我师兄也在烦恼这个,打算跟那帮人坐下来好好谈谈怎么分赃,真谈不拢再来打上一场。」

    「洪廷甫听了不气死才怪,包揽的货物丢了,找来护航的人居然跟水匪坐地分赃,我要是洪廷甫早就趁他们谈判时,派人偷偷摸摸搬回失物,能拿回多少是多少,河水冰透又如何,多花点钱给两岸的渔家,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这段河道,一件一件地搬,积沙成塔,何必跟人硬干。」

    听似闲聊却引出暗渡陈仓的法子。

    「明白……明白……」

    简泰成笑得阴险,破嗓子和狗鼻子也不遑多让。

    「派个面生的人过去,你不宜再出面,告诉渔家别逞强,尽力就好,钱多给点,不要因小失大,还有转告你师兄,他死去兄弟的抚恤,唐某全包了,也会给他一笔丰厚的酬金,让他不要跟水匪死嗑,见好就收。」

    没能拦下洪廷甫的船队是可惜,但事情岂能尽如人意,难道只准穿越者神机妙算,不准当朝人防范于未然吗?

    洪廷甫是个可敬的对手,幸好他从商,若让他站在庙堂之上,如今倒霉的孩子肯定是唐寅。

    商谈着后续事宜,门外传来响亮的问好声,牛贵粗声粗气喊着免礼,旋即听见谢赏声,大半夜扰人清梦。

    「咱们牛将军回来了,走,去接驾。」

    狗鼻子闻声起哄,拉着破嗓子就往外走。

    「什么时候多了个牛将军。」

    简泰成狐疑地问。

    「去看看不就知道了。」

    唐寅起了玩心起身跟上,简泰成尾随,两两成行朝声音的来处去。

    牛贵脸红如关公,醉醺醺,走路左摇右摆,腰上朴刀不知去向,原来位置上挂上了金牌令箭,金牌用红色络子系住,他呵呵傻笑,陶醉闻着手心里浓郁的脂粉香。

    见到唐寅一行人,才勉强打起精神:「我老牛这辈子就属今晚最威风,除了感染风寒的知府,寿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员看到我老牛都要低头,死命跟我老牛敬酒,痛快……」

    拜唐寅之赐,牛贵彻底过瘾了一把。

    狗鼻子抽了一下嘴角,冷冷地问:「揩油了吧,用哪一只手摸的**?」

    络子是蝶穿花十足的女人样式,牛贵身上的胭脂香露味比酒气还重,他酒喝得多,豆腐吃得更多。

    牛贵尴尬举起右手。

    只见狗鼻子快如闪电抽出一记鞭拳,打在牛贵的手骨上,痛得他直跳脚。

    狗鼻子打完就走,嘴里抱怨:「老子憋得多辛苦,就你一个人去风流快活。」

    「只用了右手?」

    破嗓子恶狠狠瞪着牛贵,只要他说一句假话,就要当场毙了他。

    牛贵害怕颤抖再将左手高举:「它只有托着。」

    话刚讲完,左手手心挨了一记回旋踢,左手弹到半天高,连人都差点飞出去。

    事了拂身去,破嗓子不屑地呸了一口,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牛贵还没站稳,唐寅一个垫步,接着大跨步助跑,一步、两步,瞄准牛贵下裆,左脚当作支点,右脚向后抬起,准备踢球。

    子孙根不能拿来开玩笑,牛贵双手高举声嘶力竭吼叫:「老牛对牛家列祖列宗发誓,我只用了左手跟右手。」

    却没能让唐寅罢手,一脚正中龙门,牛贵眼珠暴凸,张大嘴,弓着腰,夹紧双腿,一脸的无语问祖宗。

    「骗我没去过青楼。」

    略施薄惩,不然牛贵这种人会飞上天,坏了正事。

    「以为你是樱木花道啊,托着,还左手只是辅助。」

    不理会痛得死去活来的牛贵,华丽转身,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「冤枉啊,小的是汉人,不是杀千刀的倭人。」

    牛贵一个劲喊冤,就差下一场六月飞霜,改姓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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