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回 癫僧醉笑人间老-《大明宗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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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脱欢脸如土色。谢慎见他手不沾物,便能隔空遥取,这门功夫实是匪夷所思,也不由得跷舌大骇,暗道:“若非我亲眼所见,怎敢相信世上还有如许神妙的武功。不知师父与他相比,会是谁高谁下?”这般想着,却见闻白的脸色已由喜转惊,继而大显怒色。原来他夺下那物之后,随手一捏,即知里面所放的绝非自己欲求之物,脸色沉了下去,说道:“原来阁下是在消遣闻某,嘿嘿,好极,妙极!”掌心潜运内力,神功到处,只听“嗤嗤”两声,油纸油布已被震成了碎片,如蝴蝶般随风四散飘荡,再看他手中时,却是空无一物。

    谢慎险些“哎呀”一声喊了出来,心头恍然:“我怎地没想到脱欢大哥是在使计骗他。我不明所以,强充好汉,岂知却是坏了大事,不但自己脱不了身,连岚心姑娘她们也给我累了。谢慎啊谢慎,你成事不足倒也罢了,怎么又总是败事有余?”内心之中深自懊恼。便在此时,各人忽觉脚下一晃,一股热浪迎面扑来,几乎便在同时,耳边响起一声“砰”的大响,直震得众人耳膜胀裂,一时欲聋。霎时间只见黑烟弥漫,刺鼻之味四作,船身仿佛中了大炮轰击。脱欢叫道:“小心!这是炸药!”蒙古人向来极重火器,当年蒙古铁骑纵横天下,固然是得益于骑兵之利,却有一半功劳也须归于火药之用。脱欢反应既快,又深知此中厉害,一觉热浪袭面,立即拉起白音伏身低下。谢慎等都被震得甩出两三丈外,一时都惊得呆了,等回过神来,才觉身下一软,四下里全是江水,眼见身旁的船舷被炸破了一个大洞,船舱已然稀里哗啦的烂成了一片,木片纷飞,漂浮在江面之上。

    各人见了眼前此景,无不胆战肉跳,心悸之余,却又不禁暗自庆幸,均想:“适才若不是及时离得船舱,此刻我哪里还有命在。”闻白轻功卓绝,一震之下,立即向后飘开丈余,一探周围形势,眼见刚才这一炸,已把船身从中炸为了两半,自己所在的这一截不久即要为波涛吞没,心知若再停留片刻,纵不丧生鱼腹,也非给炸药送了性命不可。他武功再强,终是血肉之躯,毕竟不敢与火药之力相抗。

    闻白放眼环望,瞥见几根桅杆正摇摇欲折,当即跳上桅台,铁剑横挥,对准一根桅杆的腰心奋力击去,这桅杆虽然坚固,但先前经炸药一炸,根基已松,再被闻白拦腰一剑,怎还禁受得起,喀喀两声,桅杆从中折断,横堕入江。

    闻白却不跳上那截断桅,收剑回鞘,突然反身抢出几步,在脱欢的肋下点了一指,脱欢应声瘫倒。谢慎和白音都吃了一惊,一齐张臂要拦。闻白不避不让,右手提起脱欢身子,左手袍袖仍是一挥,这一次又添上了一分力道。白音被他一拂即倒,跌在一旁,谢慎见状,急忙出掌相挡,与他袖风一触,立觉胸口似被一块巨石压住,浑身骨骼欲裂,幸尔这时水已没胫,他缓缓向后倒退得两步,却乘势消解了这股巨力。闻白心下一惊:“这乡下小子手脚笨拙,武功低微之极,只不知是从哪里学来了这一身高明的内功,着实有些门道,不妨便一起捉了回去。”心念电转,窜身上前,伸手向谢慎手腕抓落。这一抓出手虽不甚迅,但暗藏三个变式,隐伏着七八路后着,乃是一门极上乘的擒拿手法,纵是比谢慎武功高出十倍之人,原也不易招架。岂知谢慎没学过拳脚兵刃上的功夫,全不懂见招拆招之道,闻白以如此招数施之其身,便如牛刀杀鸡,精妙之处反倒不显。而谢慎胸中全部所学相加一起,也只不过是那一套虎爪擒拿手的“入门十二式”,与闻白相比,其间的博寡高低,实是相差不可以道理计。但正因他所会极少,这十二招在脑中反复琢磨,实已想得纯熟无比,这时猝然遇变,对方手指刚一搭上他的手腕,自然而然便使出一招“翻”字诀相应,手腕横转,登时挣脱了闻白掌握,向旁跃开。

    也是闻白太过大意,一抓得手,正感欣喜,万没料想到谢慎居然还有这等能耐,不禁大为惊诧,喝了一声:“好小子,看你不出,原是深藏不露。”再待上前,忽觉面前寒光点点,两柄长剑同时向自己刺来,正是岚心、瑚心二女。原来秦舞阳见她们功夫尚浅,不足为患,为示善意,便没有卸去二女的兵刃,此刻拔剑在手,分从左右攻上。

    闻白不欲和她们多作纠缠,左手一圈,中指连弹,铮铮两响,两柄长剑一齐脱手飞起,掉入了江中,跟着左手探出,向二女抓去。岚心见机较快,一把将瑚心推开,叫道:“师妹快随谢……!”话未说完,已被他拍中了穴道,委顿而倒。闻白冷笑道:“一个儿也别想走!”正要追上前去,将余人一一点倒,突然间一个浪头从侧面扑将过来。这道浪头来得突兀之极,闻白不熟水性,但见这巨浪如同一堵水墙般盖下,哪敢稍动半分,情急之中只得使出千斤坠的功夫,双脚牢牢钉在船面,任由狂风吹打,巨浪覆身,他只屹然不动。只听身旁船木横飞之声不绝,隔得半晌,才复平静,睁眼看时,却不由得一骇,眼前除了脱欢与岚心横躺于地,另外三人早自不知去向。

    这时船身已喀喇喇的响个不停,随时随刻都会碎裂,闻白不敢再行逗留,当下也顾不着理会余人的死活,左手提了岚心,右手提了脱欢,双足轻轻一点,跳上了那截桅木。他武功当真高极,那截断桅在水中不住地滚动,几无立足之处,他手中又多加了两个人的分量,但足尖一及踏实,桅木只微微的一沉,他人便已站稳。闻白一手托着二人背心,一手以铁剑划水,乘风逐浪,踏波而行,竟如平地。

    谢慎、白音、瑚心的武功远远为逊,当巨浪飞来之时又猝不及防,待得惊觉过来,早已身凌半空,被冲出了船舷之外,这一落将下去,便是掉进了浩荡不尽的钱塘江中。

    所幸三人都识水性,先后跌入江里,却并不慌张。只因江上风浪太大,一时间难以钻出江面,于是屏息凝气,在水底静待。好在狂风不终朝,这些时分三人也尽能支持得住,只是心中各怀牵挂,却是急欲想探知旁人的安危。

    三人同存此念,待巨浪稍见平息,便一齐探出脑袋,左右一望,见到同伴互相无恙,心中均是一宽,但跟着便即想起,岚心和脱欢二人尚未脱厄,此刻仍在船上,生死难卜,不禁又焦急起来。谢慎转目四眺,只见座船在南边十来丈外,一截船身已然没去了大半,只余下几根桅杆还露在水面,看来转眼也要覆没,另一截船身却不知所踪。忽听白音叫道:“谢慎,你看那边!”谢慎与瑚心齐问:“怎么?”顺着白音手指指处望去,但见一个人影矫跃如飞,身子随波起伏,犹似在江中踏浪行走一般,正向着东北方向疾行而去。谢慎定睛细看,认得那身影正是闻白,又见他手里似还提着两个人,依稀便是脱欢和岚心,大声叫道:“是岚心姑娘和脱欢大哥!”

    瑚心和师姐自幼感情笃深,从未有过半刻分离,这时见师姐遇险,急得要哭了出来,连声呼道:“师姐!师姐!”但在江风呼啸之下,她的声音又岂能传得出去?三人见状,忙即拨水游去。三人水性虽都不弱,瑚心尤是了得,可身处在这狂风骇浪之中,又无一点凭托之地,身子全然的不由自主,想要如闻白这般任意而行,实在谈何容易。刚只游出了丈余,便又给波浪打了回来,试了数次,非但没游近寸步,反而离得愈远。三人心下焦急,都祈盼天上能飘来一阵北风,将自己吹回船边,可这阳春四月之际,却从哪里去找来北风?

    其时东南风益发刮得疾劲,三人顺着风势水流,不停地向西北飘去,片刻间已与座船没处相隔了数十丈之遥,暮霭茫茫之中,但见闻白和座船都慢慢变得模糊,终于全在天边隐没了。

    三人堕江之地离北岸不远,在江中漂流了一个多时辰,隐约已能瞧见陆地。这时天色渐暗,江上渔船早都散尽,一路顺江而下,竟连一条船只也没遇上。好在一近岸边,风浪自也小得许多,三人无须再靠水势浮流,自行便朝江岸游去。

    陆地瞧着就在近处,但直游了大半个时辰,才得靠近岸边。到了陆上,放眼望去,惟见碎石杂陈,僻无人烟,原来着身之处竟乃是一片荒凉之极的乱石滩。

    三人在水中游了这许多时候,已是筋疲力尽,身上衣衫浸得湿透,又冻又累,足下一晃,一齐跌坐在地上。三个人你看看我,我瞧瞧你,不知说些什么才好,心头皆自怅然,虽是脱得困境,却无半点无喜悦之情。瑚心想起师父与师姐都被人掳去,现下不知处境如何,心中难受,鼻子一酸,眼泪便如珍珠断线般滚了下来。谢慎和白音相顾无措,也不知当如何安慰于她。

    瑚心哭得一阵,心情渐平,擦了擦眼泪,低头不语。这时清月升出,悬挂中天,江边风大,吹在身上,更增了几分寒意。谢慎和白音体格壮健,尚能抵受得住,瑚心被冷风一吹,牙关不住地打战。谢慎见她脸色苍白,浑身发颤,怕她受冻着凉,伸手在怀里一摸,暗叫一声:“糟糕!”原来自己随身所携的火绒火折全被江水浸湿,已不能用,于是转头询问:“白音姑娘,瑚心姑娘,你们的火折火石还能用么?”白音和瑚心探手入怀,取出来一看,也都如他一般,各自摇了摇头。谢慎皱了皱眉头,寻思:“这下可不太妙了!便叫如何是好?”呆了一阵,游目再向四周察探,眼见此处前无人家着落,后有大江相阻,看来今夜势必须在野外露宿一夕,若不能生火御寒,实不知该如何度过。他思来索去,始终想不出一个妥善计议,心中不免叹息:“倘若师父在此,定能解此困局,便是以宋大哥之才,也必当拿得了主意,偏只我谢慎无能。”越想越是懊丧,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大腿。

    他正自怨自艾,一瞥眼间,忽见东北方向隐隐似有火光,心中一喜,大声道:“你们看,那边好像有人在生火。”白音和瑚心起身望去,见东北一带是片树林,月光之下,果有蒙蒙烟火腾空升起。

    当下三人快步朝林子里走去,甫一进林,便闻得一股香气从不远处飘来,似是有人在烤炙食物。三人均想:“前边果然有人。”循着香气找去,行不多时,来到一块宽阔处,只见前边两株大树间放着一块巨石,石旁生着堆柴火,一根粗棍上吊着一个瓷钵,兀自在火上烧煮,再向四周望去,却是空荡荡的并无一人。

    三人走到近处看时,见那只钵内正烹煮着一大碗肉,香气从里阵阵喷出,乃是肉块混着焦糖和葱花的气味,浓郁扑鼻,煞是诱人。谢慎几个自打昨日夜里起,只在船上食用了一些糕点,此刻早已饥饿难耐,一闻得肉香,不由舌底生津,腹中更咕咕打起响来。

    谢慎低头沉吟:“这些肉既然放在此地烧煮,那自是有主之物,或许是它主人一时走开,不久便要回来,我们若不告自取,岂非与偷窃无异?师父常言道:‘大丈夫纵横世间,最要紧的便是身有骨气,倘是别人之物,纵是希世之珍,亦当掉头不顾,方显矫矫独立,卓尔不群。’我谢慎虽不能学到师父的半成本领,但也决不可行那盗贼勾当,平白叫人瞧不起,更有负师父平日的教诲。”想到此处,一股傲气登时勃然而兴,待要转头不再去看,一抬头,却只见瑚心与白音的目光正向自己射来。

    三人六目相视,谢慎眼见二女虽没开口说话,但脸上神情极怀殷盼,显是要等自己来作决断,不禁又起犹豫:“该死,该死,我只顾及自己名声,却把两位姑娘全然给抛诸脑后了。就算我能熬得一夜饥饿,难不成叫这两位姑娘也学我这般,她们又如何能够挨得?何况她们既非大丈夫,何必要跟我同受此苦。就算是我自己,又算是哪门子的大丈夫了?”他这般胡思乱想,胸中更是拿不定主意,双手一摆,突然间一团东西从袖中落下,“当”的一声,掉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谢慎拾起一看,见是傅云山临别时所留赠自己的那袋碎银,心中一动,登时欢喜起来:“是了,我们取别人的东西来食,只须留下些银钱,那就不能再算是‘窃’,只能算作买之、借之了。既然非窃,任他是买是借,自然便也不无可为。即令它主人回来见到,我们但叫善言以对,料来也不会怪责。”转念又想:“昔年孔夫子厄于陈、蔡之间,也曾索飧于人,我谢慎现下不过是效仿先贤,其行虽不为一,其意却是相同,又有何妨了?恩,圣人所为,总是不会错的,便是这个主意。”他以古人之事强解,道理上虽不甚通,但这番牵强附会,一时间竟也令得胸怀释通,当即笑着说道:“白音姑娘,瑚心姑娘,两位都不饿么,怎地不吃?”说完从钵中抓起一大块肉,放进嘴里,轻轻咀嚼了几下。他本意只在装势作样,欲要引得二女动手,谁知一嚼之下,但觉满嘴鲜美,肉汁四溢,清甜甘浓,实乃生平从未尝过的美味,与寻常牛羊之肉都大不相同,也说不出到底是何滋味。他嚼了几口,一骨碌吞下肚去,忍不住便又再去取第二块来吃。

    白音和瑚心早已饿极,两人一个爽朴,一个调皮,原非拘礼之辈,但姑娘家面子终薄,明知此肉乃别人所烹,自己终究不便先行开口。此刻听谢慎一说,又瞧他吃的香甜,这才依着他样,也伸手到钵中抓肉取食。这一吃将起来,立觉美味异常,再也停不下口了。

    此间无挟夹之物,三人围坐石旁,双手齐动,直弄得手指上汁水淋漓,却也浑不知觉。谢慎虽嫌这般吃相颇有不雅,但一来饥火正烧,二来美味当前,哪里还有那么多顾忌?瑚心边吃边道:“白音阿姐,这是什么肉,我吃不出来,侬知道么?”白音笑道:“我也不知,你们中原烹食的法子,比我们蒙古可高明得多了,我在草原上的时候,便从没尝过这等美味。”瑚心又去问谢慎,亦不得知,轻声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你们都不知道,今后再想吃着,那就不大容易了。”白音忍不住失笑,道:“瑚心妹子要是喜欢,今后便到我们蒙古来玩上几天,我定当带你尝一尝草原上的各样风味。”瑚心大喜,又问:“到时我叫上师姐和师父一道来,成么?”白音格的一笑,道:“怎么不成,你爱叫上几个,便叫上几个,我们草原上的人最是好客,朋友越多,我们越是欢喜也来不及。”瑚心支颐默想:“可是师父和师姐都被人捉去了,也不知几时才能再见呢?”白音见她忽然不语,又补上了一句:“谢慎也会来我们草原的。”转头问谢慎:“谢慎,你说过的,是不是?”

    谢慎听二女说到草原,脑中却想起另一件事来:“我那马兄也在船上,座船若沉,那可怎么办?”这匹黄马追随他的时日虽是不久,但谢慎俨然已将它视作成至亲好友一般,此刻念及至此,胸口一阵酸痛,但瞬即转念:“我若流露出半点哀伤之情,不免使得两位姑娘更添愁思,却是有损无益。”当下装作若无其事,听得白音相询,便微笑道:“正是!”瑚心毕竟年少,难过了片刻,听得谢慎如是一说,心头又生喜悦,道:“白音阿姐,侬人真好。”她和白音年岁相当,性子相合,当下你一言,我一语,东拉西扯,异想天开,谈得极是投机,一时间倒也忘了颠沛流离之苦。

    钵里的肉虽不少,但三个人大快朵颐,片刻工夫便已吃得干干净净,连残汁也没剩下半点。待得食毕,三人伸手抹一抹嘴,均觉天下乐事,无逾于此。谢慎从袋中摸出了五钱碎银,刚要在石边放下,猛听得身后一个洪亮粗大的声音吼道:“他奶奶的!哪里来的王八羔子小蟊贼?竟敢躲在这里偷吃洒家的狼肉,岂有此理,气死我也!放屁,不对,原来是一个小蟊贼,两个女娃儿。”那声音初时离得尚远,但每说得一个字,便离近了几分。说话固已极快,行得更是迅捷,待说完“女娃子”三个字,已到了三人身后。

    谢慎吃了一惊,正要转头去看,猛然间后颈一酸,身子已被人高高提起,跟着背心一股大力推到,登时凌空倒飞,一交摔出了数丈之外。这一下来的极是突然,他全没提防,只跌得天昏地暗,脸皮胳膊也被擦破了数处。

    谢慎浑身剧痛,幸得他这些日子练功不辍,内功未曾荒废,比之初下华山时,修为又已精进不少,身子一及着地,自然生出一道暗劲,护住了周身要害,因此才没受得内伤,这时挣扎着爬起,回身瞧去,不由得深深一骇,眼见身前所站一人,竟是个身材胖大的和尚,平地足有七尺之高,两耳招风,手足奇长,身上披了一件黄布僧衣,脏破褴褛,污秽不堪,也不知已有多久没洗过了,背上负着一只极大的酒葫芦,几乎有寻常的数倍大小。往那一站,犹如一座铁塔也似,唯有一颗脑袋却是又小又圆,两只铜铃般的大眼镶嵌其上,实是说不出的诡异可怕。

    谢慎初见此人生就如此一副怪相,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,又见他两眼凶光大放,正向自己瞧来,心里连声价地叫苦,暗道:“原来我们吃的那些乃是狼肉,听他言语,倒似是此人所烹调的。可是出家人满口粗话,原已十分不妥,他竟还要喝酒吃肉,那更成什么话了?不好,今日定是遇上了不守清规的野和尚,《水浒》里有个花和尚鲁智深,不也专爱喝酒吃肉么?看来倒和此人是拜把子的兄弟,我们吃了他的狼肉,这下可不妙之极矣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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